古籍修复师常年接触粉尘患鼻炎 4年修复50本
李爱玲用启子挑开粘连的书页
杨洪飞正在检查经过修复的书页
迎着光,脆弱的纸页透出斑驳的光影,似乎稍稍用劲就会碎了一地。按界定标准,中国古代书籍一般指1912年前具有中国古典装帧形式的书籍。古籍修复,如同一场人与时间的抗衡,让那些已经存在百年,甚至千年的古人智慧得以留存。
在广西博物馆,一共有三位专职的古籍修复师,他们分别是70后副研究馆员李爱玲,80后杨洪飞和90后杜宇,三个不同时代的修复师,也使得这门特殊的手艺在传承中延续着。
无可避免的职业病
走进广西博物馆古籍修复工作室,不算太大的空间里,流淌着安静专注的氛围。李爱玲刚刚从书库领回一本记录德保历史文化的民族古籍,看着残破不堪,卷曲发黑的书页,李爱玲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戴好口罩和手套,打开除尘设备,李爱玲开始进行修复的第一步:除尘。粉尘中含有大量的微生物,也是古籍保存难以避免的主要危害之一。说是机器除尘,其实主要还是手工操作,只见李爱玲手握设备前端的小毛刷,一边小心翻书页,一边用毛刷轻拂每一面。
自称较“懒”的杨洪飞更习惯用排刷除尘,但如果没有及时洗手消毒,就会导致双手因过敏发痒,甚至起泡,杨洪飞就曾多次中招。常年处于粉尘的环境之中,也让他们患上了共同的职业病——鼻炎。
时刻保持良好心境
古籍修复技艺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,除了向老师傅们学习取经,想要成为一名专业的古籍修复师,还得经过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的培训。李爱玲和杨洪飞的入行时间都是2010年,而且属于“半路出家”。
李爱玲原本在博物馆的其他岗位工作,杨洪飞的大学专业则是模具设计。“我妈妈退休前主要负责书画修复,接触多了我也产生了好奇心和挑战欲。”杨洪飞笑着说道,当一本古籍经过他的双手重获新生时,特别有成就感。
作为一名古籍修复师,更重要的是“静得下心,耐得住寂寞”。对于这句看似简单的话,今年25岁的杜宇已深有体会。杜宇在南京读书时主攻的就是古籍修复专业,她即将完成一本古籍的修复工作。
穿线装订之前,她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,仔细核对之前手写的修复方案。自工作之日起,杜宇一直使用这本笔记本做记录,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修复的过程,翻开笔记如同情景再现。而今四年时间过去了,笔记本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空白,因为杜宇总共修复的古籍不足50本。
挑战耐性和专注力
若要细述修复过程中的十余道工序和难度,绝非简单的文字能够表达。李爱玲曾修复过一本清代的《中兴将帅别传》,由于保管不善以及经历过洪水浸泡,整册书黏结如砖块,纸张糜烂老化,变色严重。通过不断完善修复方案,有针对性地解决修复中出现的问题,李爱玲耗时数月才将这本书基本恢复原貌。
在各项环节之中,又以补书最考验指尖的触感以及耐心和细心。杨洪飞正在修补一张因虫蛀千疮百孔的书页。虫蛀是古籍书库中最常见的一种虫害,也增加了修复的难度,比如一本80页的线装古籍,如果被蛀穿了一个洞,就要修160个洞,若是被蛀20个洞,就得修补3200个洞。
杨洪飞先用毛笔尖轻点特制的浆糊,小心翼翼地刷在破损处,并将专门的补纸贴在上面,抚平后再撕去多余的部分。经过修补,一张书页上的补纸可达100多处,大部分补纸仅有几毫米,目的就是尽可能保持书籍原貌。
修复工作周而复始
修旧如旧,是对古籍修复师的最高要求。为了达到这一标准,整个修复过程不能使用含有任何工业元素的胶水和纸张等,这不仅仅是对技术的考验,还需要修复师在经年累月的工作中不断摸索和研究。
“我们所使用的浆糊都是自己做的,因为浆糊是整个修复工艺中一项关键性的材料,浆糊的优劣影响着古籍修复的质量。”李爱玲说,制作浆糊时首先要经过“面粉去筋”技术处理,去除面筋后的面粉极大减少了发酵、生霉、蛀虫的机会。
此外,修复师还需根据待修古籍的具体情况,在浆糊中加入花椒水、黄柏水等天然药物。用于修复破损古籍的纸张同样需要经过预处理,利用天然的植物染料进行染色加工,以尽量接近原书的颜色和质地。
修复一本古籍就如同一次与古人的对话。目前,广西博物馆馆藏的古籍超过一万册,大部分亟待修复,而那些已经修复过的书籍或许在几十年后,又会重新交到新一代的修复师手中。光阴交叠,这场与时间的赛跑将永不停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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